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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8-6-10 19:24:2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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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刀锋上的挣扎(二)
——恐惧之心
文/邹旭辉
申明:如需转贴或引用,请注明作者和出处。
“实在太害怕了!”这是所有的神经症者都存在的心理。只不过症状表现得五花八门、千奇百怪而已。所怕的对象,有现实中存在的东西,也有现实中根本不存在的,还有带有神秘主义倾向的。
很多的恐惧在正常人看来是不可理解,在同是神经症者看来也是十分可笑的。在集体治疗过程中,往往患者在听到别人症状时会大笑不已,而他们的痛苦体验则是共同的。有人怕细菌、病毒、血液等;有人怕剪刀、圆规等锐器;有人怕车祸、中毒、爆炸等意外;有人怕余光看着异性敏感部位;有人怕会发生乱伦、强奸、偷窃、杀人等违反道德和法律的行为。有一位高级编辑十分害怕尿,每次小便的时候十分怕尿溅在身上,特别是眼镜上,为之痛不欲生,甚至自杀。笔者还看过两例奇特的“怕”:有一个男大学生的恐惧是怕外物把自己的知识吸走。他说:“不知怎么的,在教室里自习或在寝室里看书,看到椅子就难受,好像我所学的知识,看的内容都被吸走了一般。我也知道不可能,但就是被拉着这么想。我试图战胜这种思维,但几乎没有成功,所以只好把椅子拿走。有时候看到一个人过来,我也会产生这样的思维。这时我就想象自己拿一把剑,用剑在脑海里把他劈成两半,这样才勉强好受些。”还有一名高中生非常害怕一种药,这种药会降低人的智力,他没有见过这种药,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,但他怕自己会受到这种药的危害。当咨询师说:“你不轻易去接触药就是了。”他说,即使我不吃、不接触药,但有的药是一种气体,它可能不知不觉进入我的身体,也可能有人用注射针当我不注意的时候刺我一下……他举出了许多可能受到危害的情况。因为这种想象的药,他不能继续上学,只能休学在家。
从恐惧的分类来看,一是现实的恐惧,二是隐含的恐惧,三是想象的恐惧。现实的恐惧来源于真实存在的危险,隐含的恐惧来源于可能出现的危险,而想象的恐惧则来源于虚构的危险。比如一个人走在一片草地上,当他看到一条蛇时,他感到害怕,这是现实的恐惧。同样是这个人,当他走在草地上,他并没有看见蛇,但它害怕草丛里藏着蛇,这是隐含的恐惧。因为草丛里确实可能有蛇的存在。还有一种情况,这明明是一片城市中心的广场草坪,或者在随便的什么地方,他都担心有蛇的出现,这便是一种想象的恐惧。在现实的危险前产生恐惧感是人之常情,如果不恐惧可能反而有问题。而神经症者的恐惧,则是夸大了隐含的恐惧和制造了大量想象的恐惧,这些危险发生的概率极小或者可能根本就不会发生。比如有的人在到一个陌生的地方、见一个重要的人物、或做一件重要的事情之前,往往会不停地想象着到时候的情景,预演的都是失败、受伤害的情景。很可能到时候什么也没有发生。但一切都已经在当事人的头脑中发生过,并带来了相当的痛苦。
过去理论界一直认为,强迫症、恐怖症者明知其思想和行为不必要却无法摆脱。可如果他们真的认为没有必要,又为什么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去想和做呢?想和做的动力都来源于患者自身,而非外力强加的。要这样想和做的是自己,痛苦的还是自己。原因在哪里呢?
他们表面上知道这是令人痛苦的、不必要的,但深入思考却又认为自己所担心的问题是十分必要的,而且是相当重要的。一旦发生他们担心的事情,将带来严重的后果。他们恐惧的对象很多都有现实依据的。如对细菌的恐惧,细菌确实会导致疾病;对电风扇安全的恐惧,也确实曾有这样的事故;对跳火车的恐惧,更是看到这样的新闻报道。比如恐高症人,害怕高处,也确实有人从高处摔下过。害怕艾滋病,社会上艾滋病的蔓延也是事实。如果你直接指出这些担心和恐惧是没有必要的,势必会引起患者的反驳。他们会指出大量的例子来证明自己所想和做的正当性、必要性。有些心理医生在治疗这类症状时,教患者不停地念:“这是不可能的,这是不可能的……”这样的方法,当然是不能奏效的。
然而,这些想和做给当事人带来了极为痛苦的心理体验,严重影响了他们的生活、学习和工作。更重要的是,他们认为别人不会这样想和做,他们认为自己这样是特别的、是古怪的,是有病的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他们认为自己所担心的是不必要的。于是,一种反抗强迫的力量产生了。当事人常常感到有两个的我在内心作斗争。正如N所说:“一个的我在说做下去,一个的我在说想下去……”两个我斗争,必然会产生这样结果,混淆现实的需要和神经症的需要。一种是正常的,一种是非正常的。在当事人看来,两者的界限并不十分明显。非正常的需要往往被当成正常的需要,死死抱住不能放弃。正常的需要,又会被认为是毫无必要的,而感到负担深重。
当人产生了恐惧,而又特别想摆脱这种恐惧,但又没有办法做到的时候,便会十分地焦虑。焦虑,是人在应对危险时的一种心理反应。
无论神经症者的恐惧是多么地不现实,但他们总是会以下面两个词开头来叙述自己担忧的正当性。它们就是:“如果……”和“万一……”
“如果电风扇真的掉下来怎么办……”
“如果真的发生意外怎么办……”
“万一染上了疾病怎么办……”
“万一……”
事件的结果往往是坏的,是他们害怕看到的和不能承受、无法解决的。这样的后果存在于“如果”和“万一”之中。神经症者死死抱着“如果”和“万一”不放,是因为不能把“如果”和“万一”的情况排除掉,他们就不能确立这是“安全的”。正因为“如果”和“万一”都是一种假设的意外,是不能做到绝对消除的。没有一个心理医生能够担保一个恐怖癌症的人绝对不会患上癌症,因为癌症确是一种常见的疾病。
神经症的“怕”并不在于这种危险是不是真实的,而在于这种危险是不确定的。例如,艾滋病对于任何人来说,都有感染的可能性。一个恐惧艾滋病的人,他可能完全没有感染,他也可能真的感染,但是否真的感染了并不是问题的关键,关键在于他不能确定有没有感染。如果他确定自己处于艾滋病的危险之下,那么这种恐怖就是正常了,但实际情况是他不能确定,但他“怕”,这就不正常了。为什么他偏偏就“怕”这个呢?这与他的精神专注有关,即是“精神上的视角狭隘”。如果要说怕艾滋病,其实我们更应该怕车祸、心脏病、猝死、其他意外事件等等,因为这些远远比艾滋病的发生率要高得多。为什么恐怖症、强迫症患者会忽视其它更大的危险,却“怕”那些可能性很小的危险,例如怕别人吸走自己的知识、怕有一种损害自己智力的药等等,这些都与他们的“精神性视角狭隘”有关。他们就像走在遂道里,只看见前面的一点点光亮。难道我们能够因为经常发生车祸,就不上街走路吗?有人吃饭被噎死,我们就不吃饭吗?当然,这显得很荒谬,就像强迫症状、恐怖症状在正常人看来一样。
这个世界没有绝对,然而,神经症者需要绝对,而这是不可能的,唯一可能的办法就是恐惧。但他们又想不恐惧,于是找出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,来压制这种恐惧。这样,心灵的内战就爆发了,焦虑和心力憔悴应运而生了。
对于恐怖症、强迫症来说,他们心理的恐惧是“真实”的,然而他们的这种恐惧又是不现实的。第一种情况是危险不存在,根本不可怕,如害怕不存在的药等。第二种情况是危险客观存在,但“怕”是没有用的,是徒劳的,根本不必怕。如害怕传染上疾病、害怕车祸等。心理治疗并不能消除来访者所面对的客观危险和困境。一个人不可能通过心理治疗就不患癌症、艾滋病,不发生车祸、不会死亡等等,心理治疗只是教会来访者如何面对和处理他所遇到的问题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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