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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: 小小草

小小草的日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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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3-22 12:23:37 | 显示全部楼层
  儿子一双眼睛犹如一对电子探头,时时感到一种无形的力量跟踪我,男子汉的肩膀又多了一份沉甸甸的东西。
  儿子蹒跚学步时,就时时告诫自己收敛强迫恐怖的病态反应,在儿子年幼的心里留下一些高大的影子。我明白,我的一言一行都将被摄入儿子的大脑,在儿子四通八达的神经网络里潜移默化着,影响他的举手投足。我的一些言行儿子可能会好奇,可能摹仿,还可能由此及彼。虽然尚不会知其所以然。我如果不检点自己,当儿子知其所以然时,就可能铸成大错了。我一人与强迫恐怖打仗也就罢了,还能让儿子卷入战火?
  儿子上小学、初中时,我对关门关窗关煤气等强迫重复动作逐一反醒,逐一纠正。送儿子上学锁门时,左看右顾,颠三倒四。儿子不耐烦,催我,快点快点,不然,上学迟到了。我的心立即血肉模糊。我不仅担心门没关好,更担心儿子学“坏”。
  睡前关煤气,有时会在厨房“关”二十多分钟,比古代关牢门还费时费力。儿子在房间做作业,察觉异样后,会走出房间好奇地问,爸爸在厨房偷吃什么?还好,儿子误以为我像他一样是馋猫,心里长舒一口气。
  类似的例子比比皆是,我不知道自己的“反复无常”给儿子的童心带来多少阴影。如果我的遗传基因在儿子身上发挥作用,那么,我将无颜于妻子,无颜于父母,无颜于生活。
  可悲的是我被强迫恐怖打得晕头转向、落花流水,对这种潜移默化的作用还没有足够重视。心存侥幸,总认为儿子尚小,不懂事。殊不知,三岁看大,七岁看老,早期的言行对一生起着关键的作用。
  意识到重要后,关门关窗关煤气之类的事改了不少。现在,基本正常,偶有反复,坚持片刻不理睬,也就过去了。
  与儿子的质朴相比,我这位爸爸真的糟糕透顶。儿子上学后,抵抗力日增,冷热饥饱不再挑剔。学习基本没让我操心。除了小学阶段接送及晚上听写外,能独立完成各种作业。成绩虽不算特别优秀,但名次一直在班上靠前。
  我买回家的书大都成了摆设,在书厨里从春天站到夏天,直站成秋风里的枯叶。不想,儿子长到半人高后,就一片片将寂寞的枯叶还原成叶脉葱绿的春天。能读懂的书儿子都找出来读了一遍。读完后,嫌我的书厨除了数学书不懂外,尽是些普及类读物,不解渴。瞧,瞧,我还没喝的水,他喝了,还说三道四。后生可畏啊!
  儿子带给我的总是积极好奇充满朝气,像一泓清泉,每天把自然欢快新鲜,把生动率真锐气端到我面前。我呢?心里的忧烦心里的愁苦像江水一样,哪有止境!儿子监督我改造我,当仁不让地成了我的老师。我却时时逃避儿子,惧怕他卷入我的阴影。
  我给儿子提供的是物质需求,儿子报答的却是精神食粮。儿子脸上稚朴的一笑,有时就能把我的心空照亮。我自豪,儿子已走到我的前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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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3-23 17:28:05 | 显示全部楼层
  弃邮怅惘时,单位人员调整,我被安排到Q科,从事另一项管理职能。
  到Q科后,被任命为副科长。想不到,“残疾”的我头上也有了一顶帽子,也成为单位一名中层干部!祸兮福兮?悲哉喜哉?不过,有帽子就加薪,加薪后,妻子眉开眼笑。别人也科长前科长后地称呼,比没帽子前勤快多了,也顺口多了。一呼一应,空气和谐多了。
  不过,副科长是不入品的官,曾在单位食堂就餐有相同饭龄的朋友,许多已是科长,或下海自命为董事长、总经理,腰插大哥大,出门桑特娜。在成长的途中,我已矮下来,并将继续矮下去。“慢工出细活”、“不怕慢,就怕站”,我总能找出一些理由安慰自己。有时也阿Q一把,对着他们神气的背影说,要不是强迫恐怖,我早就高上去了。
  不久,省有关部门在香港开会,领导要我参加。这次,我破例没找理由推辞。早就想看看香港的拥挤与繁花,看看香江岸边闪烁的夜景林立的大厦。去香港的机会不多,这次会议对我而言又基本没有硬性任务,只要带两只耳朵就行。若不参加,自己尚且不能原谅自己,别人更会看不懂,妻子也会骂我神经病了。
  坐飞机到广州的白云机场,下飞机时,一股热浪迎面扑来,内衣最先遭殃,被浸得湿乎乎的。广州的气温比我所在的城市高出不少。没有出息的我又开始走钢丝了。
  在广州住一宿,第二天坐汽车到香港,出关时又是一身汗水。我的汗腺千锤百炼,已异常发达。那时,香港正处在回归祖国的倒计时阶段,从“一片天”到“另一片天”,虽然紧张不安,满眼还是新鲜和新奇。
  第一天会议,勉强应付过去。傍晚,走出会议室,长舒一口气。几位同伴约我第二天游海洋公园,凳太平山。心头一阵阵兴奋。
  岂料,晚上,强迫症给我下马威,把我打趴下。晚饭后,与几位同伴在街上溜达两圈,说些明天游玩的路线后,就早早地回房间休息。我躺在床上,翻看会上发的资料,看资料掀动被子时,无意发现被子里侧有血渍,暗红色,花生米大小。也不能肯定是血渍。意识刹那间炸开了锅,截至当时为止,最猛烈的一次症状发作了。心跳像飞机驶入跑道,向某个临界点或极限加速,心脏从地面腾空而走,在天宇里狂奔。大脑第一意识是性病,尤其是爱滋病。从小到大,学到听到不少关于资本主义腐朽生活方式的内容,在经济发达的香港,是不是性病也发达?血渍里有没有爱滋病病毒?要是传染上回去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。还会伤及妻子。我怎么这么倒霉,摊上这家宾馆,又遇到这样的被子。要是不看材料,稀里糊涂睡着了,那该多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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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8-3-23 22:48:39 | 显示全部楼层
一生男人, 一世责任。
读你的日记, 我觉得你的心很年轻。。
好好加油阿。。
那天,我大学毕业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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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3-24 08:32:03 | 显示全部楼层
引用第232楼天盖川于2008-03-23 22:48发表的  :
一生男人, 一世责任。
读你的日记, 我觉得你的心很年轻。。
好好加油阿。。
谢谢鼓励!
回望一路风尘,只有一颗年轻的心聊以自慰。
问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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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3-24 08:39:06 | 显示全部楼层
  额上的虚汗擦干后,又原样被还原。咚咚咚的心脏仿佛要破膛而出。就像自己已染上爱滋病一样,眼前一片昏天黑地。我把台灯拧灭,起身坐靠在床背上,努力平复狂恐不安的心。
  心脏像马拉松比赛的运动员,狂奔半个多小时后,有些累了,我感到左侧胸腔的麻和痛,浑身连打冷战。
  忍不住打开台灯把血渍反复细看研究几遍。血渍还是那么大,一点也没变小。我把被子头尾对调,但不管用,恐惧已拉响大脑里一级战备警报。我想到起身找服务员换掉被子;或用剪刀剪去那块血渍,扔进马桶里,用水冲走;想到鲁龙光说的,见怪不怪,其怪自败,在“怕”字面前不能退缩;理智也跳出来说,用这床被子盖一百年,也不会传染爱滋病……
  聪明、善良的朋友,你们认为,我当时应该怎么办?
  我靠在床背上,全身都麻木了,也没采取任何行动。看看手表,十二点了,想到明天的安排,心急如焚。这么靠着,无异于在炮火纷飞的战场熬一夜,明天还会有精神?我后悔,来港时,随身没带几粒安眠药。
  再躺到被窝里?显然不现实,那样如同把自己架在火上烤。
  我把有靠背的椅子移到离血渍最远的一角,靠在椅子上,合上眼睛,强迫自己睡觉。可血渍是大圣身上的毫毛,幻化成无数个小孙悟空,把我周身团团包围,我逃得越远,孙悟空追得越疯狂。
  索性又回到床上,坐在血渍里,看它把我咋样?
  在南京听鲁龙光讲课时也遇到类似情况:我坐的桌子有几滴血迹,在勇气及“习以治惊”的理论指导下,没费什么心力就克服了“怕”,与它和平相处了。看来,“习以治惊”的效果同心态、环境等密不可分。
  那一夜,在恐怖利齿撕咬下一分分熬过。天亮后,强打精神洗漱。面对丰盛的早餐,毫无食欲,只喝了一杯牛奶。
  同伴们聚在门口,准备出发。我想打退堂鼓,又怕他们说我出尔反尔,再说,也没有不去的理由。
  只得上车到海洋公园。车上,我惊魂不定,仿佛血渍也被我带到车上。我坐不是,站不是,打开车窗玻璃也不是。
  在海洋公园,我无心看景,血渍如影随形,离宾馆那么远,仍无法从心头抹去。海洋展览馆里鱼们善解人意,表演千姿百态的动作,逗我开心,舒我紧锁的眉头。趣味十足的海豚海狮更让全场观众捧腹大笑。我只能挤出比哭还难听的几声笑。不引人注目的血渍已膨涨成一块巨石,压得我喘不过气来。我辜负了鱼们和海豚海狮的美意。如果在单位,出现这种情况,到公园里走走,焦虑会缓解不少。可这次不行,焦虑越积越厚,足可以把我压跨。我完全成了躯壳,在同伴们的笑声里低着头,耷拉着脑袋。
  坐缆车凳太平山也一样,大脑已麻木,对周围的新奇没有感觉。我的周围到处都是血渍,爱滋病的巨大恐惧无处不在。我无路可逃。
  夜幕徐徐降临,从太平山上放眼望去,万千灯火像节日烟花一样装扮维多利亚港湾。同伴们惊呆了,闪光灯和眼前的“烟花”一样竞相开放。我两眼干涩,反应迟钝,强迫自己照了两张,算是回家向妻子交差。
  回宾馆的途中,不得不强打精神,迎战再次放大的恐惧。我不知道晚上怎么度过,强迫症会把我怎么处置。
  到房间,被子好像已更换。找那块血渍,找了半天,没找到。我在心里反复安慰自己,被子一定被换了,血渍不存在了。这当然是用一种强迫症状压另一种强迫症状,那时那情也顾不了那么多了。如此一来,恐惧没有再升级,但也没有消退。一夜同样没合眼,在椅子上坐一宿。
  从香港回来,身体虚脱,如狂风中的弱柳。妻子问咋回事,我支吾两声,就累得不想说话了。向单位请了一星期病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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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3-25 08:22:50 | 显示全部楼层
  在副科长职位上时间不长,乏善可陈。我发现,副职很滑稽,或者说副职的作用很多时候不是自己决定的,是靠运气抽签来的。副职上不着天,下不着地,天地间,副职受到双重挤压,在左右掣肘里如何拓展空间,是很多副职都要面临的课题。
  耳闻目睹过副职领导在领导班子里动辄得咎的窘境。上有一把手顶天立地,下有科长锋芒毕露,个别副职如风箱里的老鼠,工作没开展,气却饱了。有的单位动辄五个八个副职,那么多副职在一起确实不是一件轻松的事。难道不知道三个和尚没水吃的古训吗?
  我是幸运的,Q科科长大度宽容,能设身处地体谅别人的苦衷。不但关心支持我的工作,还关心我的生活。这样好的领导是靠缘份的。Q科只有一位副科长,我这位助手没有竞争对手,基本上能适应角色。
  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,收起所有的锋芒和自尊,牢牢夹住尾巴。汇报工作有科长顶着,一些跑腿的活也有办事员可差。上下做个老好人,企求平安无事。
  两年时间,我没有收获什么,在似有若无的恍惚中蹉跎日月。有一些锻炼的机会,没能把握;科长也想把我“抛出去”,我总是泄了气的皮球,在地上无力地弹两下,让他大失所望。心无时不为无所作为的日子泣血。世界对我,空空的;生活与我,隔了一屋窗玻璃。
  我的人生不也像副职一样?在强迫恐怖和生活的双重挤压下,我像无家可归的气球,在半空中随风飘落。没有方向,没有重量。
  我一生大概永远只能作配角,舞台是为别人搭的,人生的大幕也是为别人拉开的。我没有机会没有能力表演自己的节目。我孤独无助,失了数学失了唐诗失了邮票,一无所有的内心急需救赎。夜晚,儿子在灯下做作业,妻子在电视机前织毛衣,失重的我在路边苦思在水畔冥想,在苍茫的夜色里浪迹天涯。有几次,我变成了飞鸟,飞向月色苍茫的远方;还有几次,一头扎进水里,打捞童年天空失落的星星。我多么希望自己真正长大啊,积聚足够的心智,为自己,也为妻子儿子撑起一片绿荫。
  何时能捡起钥匙,重新开启生活?何时能抵达自己?
  想到黄庭坚的词:“春归何处 ? 寂寞无行路,若有人知春去处,唤取归来同住。春无踪迹谁知 ? 除非问取黄鹂。百啭无人能解,因风飞过蔷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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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8-3-25 21:21:16 | 显示全部楼层
问一下,那你在工作的时候还会老想着自己有没有爱滋病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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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3-26 08:33:23 | 显示全部楼层
引用第236楼ciker于2008-03-25 21:21发表的  :
问一下,那你在工作的时候还会老想着自己有没有爱滋病吗?
  谢谢关注!
  当我离开香港时,就不再想血渍,也不再想爱滋病的事。强迫恐怖喜新厌旧,又变出新的花样。
  问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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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3-26 08:34:11 | 显示全部楼层
  到Q科两年后,我被安排到I科,任科长。命运再一次嘲弄我,把我置入进退维谷的境地。办事员捉襟见肘,副科长焦头烂额,科长不是把我放到火山上烧烤?科长要负责一方事务,组织协调相应事宜,承担一定责任,我能胜任?写过《一张满意的答卷》短文,在科长这个考场,我会交出什么答卷?
  本想辞职,看到妻子满是春风的脸,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。结婚以来,欠妻子的很多。妻子失望多多,怨言也多多。我畏首畏尾,从来没像男子汉一样真正活过一回,难怪妻子总恨铁不成钢。现在,我就要到炉火里烧一烧,看我到底是不是一块钢。“心理疏导疗法”介绍改造个性的挖土机有“勇敢”号,我何不用勇敢来改造个性?首先,勇敢地负起科长的责任。
  人生能有几回搏,像扔手榴弹一样我把自己扔了出去。数学、唐诗、邮票等在大脑里残存的意识统统驱逐出境。
  I科是A单位最忙的科室之一,职工最多,工作涉及面比Q科及S科广,对我又是完全陌生的领域。坐在I科里,我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,唯恐疏漏或强迫恐怖发难。
  第一年,意识里只有一个词:工作。一切服从工作,就是生命也要屈从工作。有一种上前线不回头的悲壮。早晨,我几乎天天第一个到办公室;暮色四合,我仍留恋办公室;中午,经常吃快餐。中间除接送儿子上学外(妻子单位离学校较远,接送不方便。),我都在思考或处理工作上的事。
  强迫恐怖当然不是省油的灯。刚到I科不久,我到一把手办公室汇报工作,时值三九寒冬,空调把领导办公室调成阳光灿烂的仲春。到这样的环境,我会“过敏”的,说了两句,额上就积满汗水,恐怖和不正常感使我语无伦次,想好的词都不约而同罢工了。领导见我吃力的样子,安慰说,I科工作量大,事情千头万绪,不要着急,回科里再与大家讨论讨论。我只能垂头丧气走出领导办公室。我冤啊,汇报的内容胸有成竹,若不是强迫恐怖搅和,还要回到科里再开会讨论?
  春节时,领导要我陪同到老领导家拜年,心里十二分不情愿,嘴上却不能不答应。这对仕途稍有进取心的人来说是难得的好机会,而到我手里则蜕变为烫手的山芋。大年初一的早晨,本应轻松懒惰一番,却不得不和往常一样,跟在领导身后,由着小车拜访一个个住处。老领导们个个和蔼可亲,并激励我大胆开展工作。我点着头心里却无奈地摇摇头。甚至我表面的点头也有些生硬。赤面恐怖像项链一样被我套在脖子上,时时盯住我面部表情毫不松懈。在老领导家坐一会儿,脸就发烧,手心就出汗,就想快点离开。老领导家人亲热地要我们吃这喝那,反而加重我的负担。嘿嘿,赤面恐怖就是这么荒诞怪癖,它见不得我晴朗的心情快乐的时光,它已把锋利的魔爪伸进工作、交往的每一个侧面……
  工作量大不怕,事情千头万绪也不怕,当我把“心”交给工作时,还怕什么?唯一怕的就是强迫恐怖。
  我的付出有了回报,I科的工作很快被开展起来,赢得领导和职工的充分肯定。这一年公务员考核,我获优秀等次。不久,作为后备干部人选,我的材料被上报到市组织部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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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8-3-27 08:53:29 | 显示全部楼层
  但这一年的付出是揪心的,是心身的超常透支。我用愚公移山的精神支撑着走过三百六十五天。一天天的刀削斧砍,我的天空日益狭窄困顿,像没有叶子的树,不再读得懂蓝天白云,忘记了季节的春夏秋冬。惊头上白发,叹两手冰凉,怜身后沧桑。与强迫恐怖对阵时,好心的人常提醒我面色灰白,生命的自然节奏也不停地发出屋漏的警告。与别人相处,时而春暖花开,时而阴云密布,像反复无常的孩童。每天拖着精疲力竭的身体回到家,与妻子的话少了,与儿子的话少了。家庭的温馨因我脸色的阴郁而苍白。
  撕下一张张日历就为了换取这些?那飘落一地的小小纸片在心里堆成块垒,是比落英还要凄惶的碎了的梦想。
  数学、唐诗、邮票虽然被驱逐,但潜意识里的烙印无法抹去。深夜的梦里,我找数学书,我背唐诗,我的邮集参加了邮展……精神的后花园里一星半点绿意忽隐忽现。
  梦醒,拷问并不坚强的我。这样不要命地工作是不是我要的?是不是妻子儿子希望的?我的词库里难道只有孤注一掷的工作?
  有人说,健康是1,职位、财富等都是后面的0,0再多,若没有1,一切都是零。
  果断地调整步子,以健康为主题,让工作亲情并驾齐驱。工作上不再追求更好,只求过得去就行,减少强迫恐怖横行的时间。有时,还萌生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念头,得过且过。以前工作中“逃跑”的诀窍又被我发扬光大。尽管如此,我天生就有干一行爱一行的基因,有一颗执迷不悟的心,强迫恐怖在八小时里造成的损失,我一般要到八小时之外找回。加班加点成了我到I科的一大景观,I科的灯光每天总是关得最迟。
  我不知道没有自己心声的日子何时是尽头。
  体检医生告诫我,我的血压已在“90/145”的临界点徘徊,若再不放松自己,三十二、三岁的我就要服降压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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